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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回,什麽情形來著? (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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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009 潰不成軍

霧寧記著昨晚的事,擔心他傷著自己,試著緩和繃緊的身子,雙手摟著他,胸口磨蹭著他衣衫。

謝池墨摟著她腰肢,身子陡然一沈,忽如其來的力道疼得霧寧喊出了聲,聲音嬌細柔媚,百轉千回,極為動情......

謝池墨身形一顫......事情結束了。

霧寧沈眉,不知方才發生了何事,謝池墨眼神漆黑,深不見底。

這種事,比布陣殺敵還麻煩,簡直了無樂趣。

不知為何,霧寧想笑,但顧及謝池墨的感受,她強忍著情緒,憋得滿臉通紅,謝池墨以為弄疼她了,身子一歪,躺在床上,雙手枕著腦袋,煩躁的踢了兩下床,“不來了,睡覺。”

霧寧清洗好身子,見他還躺在床上,長袍蓋住了他筆直有力的長腿,霧寧掉頭離開,不一會兒端著木盆回來,擰了巾子遞給他。

謝池墨接過巾子,觸到大腿,又煩躁的扔了出去,“睡覺,你睡裏邊。”

霧寧頓了頓,左右看了兩眼,遲疑道,“我還沒沐浴。”

“那趕緊去。”

霧寧端著木盆,知道他心裏難過,這種情形她沒遇見過,不過世上無奇不有,她不懂的事情多,沒必要事事刨根究底,她只字不提方才的事兒,垂眼問道,“換洗的衣物。”

“裏邊有,你去就是了。”

常嬤嬤做事周到,不會不給霧寧準備衣物。

霧寧點了點頭,撿起被謝池墨扔掉的巾子放入木盆裏,端著盆子一並去了罩房。

她出來時,屋裏只亮了床前的燈,謝池墨一身天藍色寢衣,神清氣爽,明顯洗漱過了,霧寧翻到裏側,後背貼著墻壁,借著不甚清明的光打量著謝池墨,他眉若遠山,鼻若懸膽,五官深邃,少有的好看,往後,他就是自己相公了。

她大著膽子伸出手,往他身邊挪了挪,察覺他不反感,蹭了蹭他的手臂,枕著他臂彎。

謝池墨心裏想著事兒,由她枕著,一鼓作氣,再而衰,三而竭,下回的情形,可想而知,他不由得有些氣餒,低頭望著她烏黑的頭頂,暗道,幸虧娶的是她,否則丟臉丟到家了。

霧寧沒有家人,這種事情上就體現出好處來,除了謝家,霧寧沒有可傾訴的人,便不會將他的糗事宣揚出去。

二人沈默無言,各懷心思睡著了。

翌日,南寧侯府的人來,秦嵐月沒引見霧寧,拉著秦嵐月回自己屋裏說了許久的話,出來時,秦嵐月神色覆雜難辨,天氣炎熱,走出房門,熱氣迎面而來,留了汗,臉上的妝容就花了,她問秦嵐雲道,“太後的懿旨沒下來?”

秦嵐雲搖頭,昨日在宮裏那會懿旨就擬好了,想著今日休沐,謝正均在家太後才改了今日送來。

秦嵐月心思一轉,想到什麽,和秦嵐雲道,“去雅築院看看她吧。”

霧寧的存在,多少讓秦嵐月不自在,她和秦嵐雲姐妹情深,遇著事情都會告訴她,可涉及閨房之事,她難以啟口,霧寧的事,讓她們彼此保留的秘密裂開了口子,姐妹兩說那些事兒,秦嵐月抹不開面子。

秦嵐雲帶她過去,回廊兩側的花兒打著卷,在漸漸炙熱的氣息中,懨懨垂下了腦袋,秦嵐雲忽然停下腳步,立在花前,一臉不可置信。

秦嵐月明白她想通透了,太後的懿旨現在還沒來,只怕有變,倒不是說太後反悔了,而是有人,橫插了一腳,換作平日,對國公府而言是大喜,可霧寧的身份,弄不好,會成為國公府的災難。

秦嵐雲看秦嵐月一副了然,心咯噔了下,皇上要為謝池墨賜婚不是沒有可能,皇上孝順溫厚,對老夫人這個姨母甚是敬重,謝池墨是老夫人親外孫,賜婚不過一句話的事情。

念及此,她著急起來,京城多少人認識霧寧,秦嵐雲不知,可被傳旨的公公認出來,說出去,國公府的名聲就完了。

壓迫感襲來,秦嵐雲又後悔了,她該誓死反對這門親事的,丁婉柔多好的姑娘,謝池墨看不見嗎?

“你先別著急,眼下想個法子才是。”

秦嵐雲鎮定下來,腦子飛快轉著,“春香,回屋裏把梳妝盒拿來,快些。”

不知皇上的聖旨何時來,只有抓緊時間,霧寧現在的模樣根本沒法見人。

秦嵐月頓時明白秦嵐雲的意思,佩服她的冷靜,換作她,不知急成什麽樣子呢。

半個時辰後,宮裏傳旨的公公來了,共有兩道聖旨,一是稱讚霧寧賢良淑德,端莊穩重,封她為縣主的聖旨,而是為謝池墨和霧寧賜婚的聖旨。

宣讀完聖旨,公公不由得好奇在人群中尋找霧寧,想看看,何方神聖,竟能籠絡住謝池墨,讓二十多年的老光棍答應成親。

霧寧濃妝艷抹,驚艷四射,眼角的紅痣更是嫵媚多情,饒是在宮裏見慣美人的他,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,美,真的太美了。

公公算是明白謝池墨為何敗了,笑瞇瞇的收過管家遞來的賞銀,說了幾句奉迎的話,“世子爺和韻雅縣主乃天造地設的一對,皇上和太後娘娘等著灑家回話,灑家不久留了。”

謝正均讓管家送公公出門,將左手的聖旨交給霧寧,“你的名字入了戶部卷宗,往後,你便是韻雅縣主了。”

霧寧有些不知所措,她嫁給謝池墨是為了自保,怎麽無緣無故就做了縣主,她再不懂人情世故也知道縣主是靠著謝池墨得來的,霧寧沒有伸手,而是扭頭問謝池墨的意思,謝池墨一把將兩份聖旨接了過來,“我替你管著。”

霧寧歡喜的點了點頭,紅唇上翹,笑得如三月暖陽,慵懶散漫,在場的人晃了晃神。

杜氏她們也是剛見著霧寧,心裏犯嘀咕:謝池墨從哪兒找的媳婦,美得太過了吧。

秦嵐雲暗暗留意著在場人的神情,見大家沒露出似曾相識的臉色來,心頭松了口氣。

照她的意思,該把霧寧往醜了裝扮,以免大家認出來,但霧寧長得醜,謝池墨哪兒看得上她,傳出去,外人估計又要說謝池墨為了傳宗接代,娶個名不見經傳的姑娘回家,自己在外和一群小廝胡鬧。

思忖再三,霧寧還是越美越好,讓那些人再說三道四指指點點敗壞謝池墨的名聲!

作者有話要說: 先更兩千,下午作者君再加一千。

關於女主的身份,三言兩語說不完~

☆、010 拜堂成親

這話不好回答,唐赫平訕訕摸了摸鼻子,假裝不懂,他近日剛納了房小妾,新鮮勁兒沒過,惹得秦嵐月不快把人送走了怎麽辦?

好奇心害死貓,不開口就對了。

他側頭看向車窗外,三緘其口。

秦嵐月抱怨通,見唐赫平不搭理自己,火氣消了些,但仍悶悶不樂,不是上頭有謝老夫人壓著,她抵死不會認霧寧為幹女兒,想到府裏的一眾通房姨娘,秦嵐月氣悶,只覺得近日真是諸事不順,氣道,“明日我去南山寺,半個月後回來。”

皇上賜婚的事情傳開,打聽霧寧身份的人多,為耳根清凈,去寺裏祈福再好不過。

唐赫平聽她語氣不快,心底有些忐忑,“我也去?”

什麽事兒要去寺廟半個月?他舍不得剛納的小妾,又怕秦嵐月生氣,只得詢問秦嵐月的意思。

“你愛去不去,隨便你。”秦嵐月嘴上如此說,一雙眼卻帶著嘲諷,唐赫平悻悻,“衙門沒什麽事兒,我隨你一道吧。”

回到府裏,唐赫平自是歇在小妾房裏,心肝寶貝的哄著......

唐家的事情暫且不提,離下個月初六還有二十來天,謝池墨親事一直是老夫人心頭積壓的大事,一輩子就一回,老夫人耳提面命要辦得風光體面,廣下請柬,大有讓謝池墨的親事轟動整個京城的意味,秦嵐雲神情覆雜,勸老夫人低調些,老夫人充耳不聞,自己親力親為張羅起來。

秦嵐雲愁得夜不能寐,反觀謝正均,睡得天昏地暗,氣色紅潤,秦嵐雲氣得不輕,之前謝正均早出晚歸,霧寧來了後,太陽沒落山他就回了,原因彼此心知肚明,因著這個,秦嵐雲和謝正均私底下吵了好幾回。

她擔心受怕為了什麽?還不是為國公府的名聲,兩父子心寬,美色跟前什麽都不顧了,她卻不行,氣了兩日,整理好情緒繼續操持謝池墨親事,總不能任由京城上下看國公府的笑話吧?

謝家光棍要成親了,新娘不是住在國公府的丁小姐,要知道,丁小姐以世子夫人自居兩三年了,結果,世子夫人另有其人。

這一消息,在京城炸開了鍋。要知道丁婉柔長得閉月羞花,氣質端莊,瞧著就是按國公府未來的主母栽培的,一夕之間,謝池墨另娶了他人,內裏的八卦,夠他們談論一年了。

國公府歡天喜地的準備七月初六的宴席,丁家上下卻愁雲慘淡,丁家能在京城立足多虧國公府提攜,丁婉柔住進國公府的那一刻,他們都以為丁婉柔會成為世子夫人,親家互相幫襯乃人之常情,丁家人理所當然的享受聯姻帶來的饋贈,不成想,謝池墨會拋棄丁婉柔另娶。

沒有了國公府,丁家在京城的位子尷尬不說,丁冠中想要往上升就難了。

由儉入奢易,由奢入儉難,丁冠中這幾年野心勃勃,哪願意在此止步。

天氣燥熱,院子裏的花草無精打采奄奄一息,走廊下來來往往的下人皆低著頭,步伐悄無聲息,生怕招惹了屋裏的人。

皇上為謝世子賜婚的消息傳來,府裏打發好些下人了,下人們惶惶不安,做什麽都小心翼翼,生怕得罪了主子。

丁冠中坐在屋裏,幾杯茶下肚,腦子一團亂,和霍氏道,“去屋裏問問婉柔到底發生了何事。”

好端端的,忽然被國公府人送回來,丁冠中覺得是丁婉柔做了什麽惹老夫人和國公府嫌棄,請柬發出來了,但畢竟沒有成親,說不準還有轉圜的餘地。

霍氏連連嘆氣,保養得好的臉因著這事兒都起了褶皺,微顯老態,“婉柔什麽性子你不是不明白,她從國公府回來就把自己鎖在屋裏,進去的丫鬟被花瓶茶杯砸得頭破血流,誰還敢細問其中緣由?”

沒了國公府這個靠山,霍氏何嘗不遺憾,但謝池墨我行我素慣了,他要娶誰,誰都攔不住,成親這事擺明了是謝池墨自己的意思,老夫人溺愛孫子,凡事由著他,丁婉柔,估計是沒希望了。

丁冠中想到這,面容愈發淒苦,“這可怎麽辦?”

霍氏能有什麽法子?

謝池墨的親事轟動,京城有頭有臉的人都來了,霧寧是秦嵐月認的幹女兒,從唐家出嫁,唐赫平對幹女兒好奇不已,早就想一探廬山真面目了,可昨晚霧寧半夜才過來,一早梳妝準備離開,他這個幹爹要在前院待客,哪有機會見她。

霧寧出嫁,理應又兄長背著出門,謝池墨醋勁大,說什麽不肯,親兄妹他不介意,幹哥哥幹妹妹他不能容忍,特意提醒唐家人,由春香扶著霧寧出門,誰都不準碰霧寧。

這醋勁大得讓唐榮豪四兄弟忍俊不禁,除去兄妹一說,謝池墨是他們表弟,他們還能覬覦自己表弟妹不成?

春香受秦嵐雲吩咐,寸步不離跟著霧寧,到霧寧蓋上紅蓋頭後,她才微微松了口氣,這些日子,秦嵐雲心情不對,她七面玲瓏,猜到問題出在霧寧身上,跟著秦嵐雲她也算見識過環肥燕瘦的美人,真沒有一個人像霧寧這般,或秀美清麗,或妖嬈多姿,媚態不一。

別說男子,女子都受不住。

不怪秦嵐雲怕別人冒犯了她。

唐家只請了近朋親友,霧寧穿著鳳冠霞帔,五官模糊,許多人遠遠瞧著,見她身段有料,步履輕盈,哪怕看不清容貌,單憑身形就知霧寧長得不差。

不由得稱讚謝池墨運氣好,不跟女人打交道還能挑個這樣的媳婦。

入了國公府,院子裏黑壓壓的一片人,人山人海,跟看戲似的,霧寧怔了怔,隔著蓋頭她都能感受到投註在她身上的視線,她輕抿著唇笑了笑,繼續往裏走。

男男女女圍在院子裏,眼神追著紅蓋頭下一張臉,目不轉睛,急切好奇的模樣和平日穩重端莊大相徑庭,你推我我推你,恨不能風吹起蓋頭,讓他們一睹新娘子的風采,便是德高望重的幾位大人,都探著脖子張望了好幾回,秦嵐雲坐在屋裏,瞅著院子裏的情形,臉色黑了黑。

謝正均則滿面春風,不時低頭檢查給兒媳準備的禮,反覆確認,隨後目光殷切的望著門口,聽門口喜婆說吉時到,他忙垂下手,正襟危坐,端直了脊背。

如不是屋裏有客人,秦嵐雲鐵定要跟他翻臉。

謝池墨一身大紅色喜服,長身玉立,一身喜服襯得他驚艷陰冷,眼神深邃的望著前方。

此時,屋裏擠滿了人,有好事者慫恿謝池墨掀起蓋頭,瞧瞧別娶錯了人。

謝池墨一記冷眼掃過去,嚇得對方立即收了聲。

隨著喜婆“送入洞房”四字落下,屋裏滿是起哄聲,要知道,謝池墨二十多年只這麽一個女人,看新娘子身材嬌小,不知受不受得住。

越說越沒個正行,屋裏的女眷羞得臉色緋紅,隨意找借口避了出去。

謝池墨牽著霧寧走了,留下一眾人對著他們的背影羨慕不已,男才女貌,多天作之合的一對,為什麽他們心裏總不太痛快呢。

禮部尚書劉安淮盯著霧寧背影看了許久,和身側人道,“有沒有覺得這新娘子似曾相識,好似在哪兒見過?”

他身側的是刑部尚書,近日皇上為官銀被劫之事大發雷霆,刑部沒查到任何線索,他正愁眉不展,哪有心思註意霧寧,何況,一大把年紀的人了,圍著新娘子看不禮貌,方才他並沒湊熱鬧,聞言,淡淡道,“不會吧,聽說她無父無母,出身寒門,你在哪兒見過?”

劉安淮一時想不起來,新娘子蓋著蓋頭看不清容貌,只是這身形婀娜多姿,前凸.後.翹,委實有些熟,想了想,記憶裏的確沒這麽號人,“估計我想多了,謝世子二十六了才娶親,瞧瞧大家起哄的勁兒就知道大家對新娘子多好奇了。”

和劉安淮抱有同樣想法的可不止一人,不過,霧寧沒露臉,京城美人千千萬,身形差不多的比比皆是,算不得什麽稀罕事。

秦嵐雲整天提著一顆心,生怕被人看出端倪,好在,總算沒被人認出來。

今晚是謝世子洞房花燭,謝池墨脾氣大,眾人有眼力的不往跟前湊,想到謝池墨上陣殺敵,英勇無畏,力氣使到床上,吃人不吐骨頭,眾人不由得為新娘子擔憂,在酒桌上,攢著勁要把謝池墨灌醉。

謝池墨看眾人眼神透著幽幽綠光就知道怎麽回事,他也參加過不少成親的宴席,可沒哪次像今天怨氣這般大的,他面上不動聲色,心裏樂開了花,有人問他霧寧長相如何時,他故意高深莫測的笑了笑,釣足大家的胃口後才拖長了音道,“長得醜我能娶她嗎?”

眾人恍然,不由得拿丁婉柔做對比,丁婉柔五官秀美,皮膚光滑細嫩,算長得好看的了,饒是這樣都沒能入謝池墨的眼,新娘子的容貌可想而知。如此想著,眾人心裏泛酸:謝池墨到底從哪兒找來的媳婦啊,他們怎麽沒這個艷福......

大喜之日,謝池墨來者不拒,舉杯豪飲,幹脆利落得很,看在眾人眼中,不免認為謝池墨沾沾自喜,耀武揚威,一時心裏的酸味更重了。

要知道,關於新娘子的美貌京城傳開了,當日來國公府傳旨的公公可是說了,霧眉似月,眼若桃花,鼻膩鵝脂,腮凝新荔,烈焰紅唇,盈盈一笑,仿若春來花開,令人心醉神往。

試想,皇帝身邊的太監都對霧寧另眼青睞,其絕色可見一斑。

作者有話要說: 公公:人家雖然斷了根,但審美還在好嗎?還有,劃重點,灑家不識字不代表灑家連話都不會說好嗎?

劉賢:公公,你沒認出我家世子夫人來?

公公:認識,怎麽不認識。

是美人,我都認識。

☆、011 出大事了

謝池墨懶得揣測眾人的心思,從今起,整個元周國,誰再罵他老光棍好男風,他把霧寧往他們跟前放,等他們的夫人有霧寧好看,再來和他討論好男風之事。

他成親晚乃眼光高,誰像他們,八輩子沒見過女人似的,隨便找個女人就成親了。

總而言之,謝池墨精神十分好,任他們怎麽打聽霧寧的事,他都一個反應,笑......高深莫測的笑.......

霧寧坐在紅木雕吉祥紋的羅漢床上,吃了點東西,望著屋裏的擺設,有些恍惚,從宅子跑出來不到一個月,她就成親嫁人了,陸春他們聽到消息,定會為她高興的,陸春說對了,她看人的眼光一向很好,謝池墨從沒傷害過她,值得托付。

月光傾瀉而下,照在窗欞的花上,晶瑩靈動,卻有些落寞,她站起身,緩緩走向窗臺,手托著花瓣,修長烏黑的睫毛垂下,在臉上落下一圈黑影,“春香,世子爺何時回來?”

春香站在門口,瞅了瞅高掛的圓月,她也說不準,客人不放,謝池墨當主子的不好強行離去,依著前院的鬧聲來看,估計還有一會兒,春香回道,“約莫還有一會兒,世子夫人可要先行洗漱?”

霧寧點了點頭,臉上脂粉重,她極為不習慣,近日秦嵐雲讓春香伺候她,出門前必須上妝,府裏女子不管主子還是丫鬟皆如此,霧寧倒沒懷疑,這會兒聽春香說起,她自是樂意,便由春香服侍去罩房洗漱。

皓月當空,前院的聲音愈發喧鬧,霧寧靠在床頭,百無聊賴的玩著自己手指,謝池墨甚是喜歡她的手,她認真看了無數回,並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,看春香立在一側,她閃著眸子道,“春香,給我瞧瞧你的手吧。”

春香不解其意的伸出手,見霧寧目光專註,自己忍不住低頭細細打量。

她是秦嵐雲的大丫鬟,平日端茶遞水,不用做粗使夥計,手不算粗,但比不上霧寧的細膩,且掌心起了繭。

霧寧看了會兒也沒看出個所以然,讓春香把手收回去,這時候,門外傳來腳步聲,劉賢扶著滿臉酡紅的謝池墨從外邊進來,謝池墨眼神迷離,腳步虛浮,冷硬的五官蒙上了淡淡暖意,霧寧迎上前,雙手攙扶著謝池墨右手,劉賢後退一步,朝春香揮手,春香瞅了眼霧寧,輕輕跟著劉賢出去了。

“你醉了?”

謝池墨不答,摟著她腰肢按向自己,開口滿嘴酒味,“沒醉,一幫兔崽子等著看我笑話,我才不會讓他們如願。”

霧寧答應過今晚再試一次,早先他太過急切,不得章法,今晚,循序漸進的來,聽霧寧安排,總不會鬧笑話。

霧寧嗯了聲,扶著他坐下,邊替他脫下邊吩咐門口的丫鬟打水。

謝池墨垂眸,見她認真為自己脫鞋,笑臉洗去脂粉,姿容幹凈,清麗脫俗,謝池墨含糊不清道,“外邊人都羨慕我娶了個天仙回家。”

霧寧擡起頭,如扇的睫毛下,雙眸盈盈動人,謝池墨揚眉,修長的手落在霧寧眉心,輕輕笑了起來,如墨黑的眸子閃著熠熠星火,頗有幾分解氣的意味道,“就是讓他們羨慕嫉妒,一群說話不積口德的,讓他們睜大眼瞧瞧,我謝池墨的媳婦貌若天仙,哪像他們家裏的歪瓜裂棗,哼。”

霧寧失笑,服侍他躺好,轉身關窗戶,漆黑夜空中,圓月高掛,夜風透著絲絲涼意,霧寧左右望了望,拉上窗戶,隔絕了窗外的蟲鳴與喧囂。

春香端著紅漆描金雲紋瓷盆進屋,霧寧接過,叮囑春香出去關上門。

她擰巾子替謝池墨洗臉,巾子剛觸謝池墨臉,半瞇著眼的他陡然睜開了眼,漆黑的眼眸劃過殺意,看清是霧寧後立即恢覆如常,拉著霧寧的手,舌頭有些打結,“該圓房了。”

霧寧粉面生暈,洗了臉,將巾子懸在架子上,取下彎月金絲鉤上的簾帳,翻身爬上床。

紅燭帳內,謝池墨睜著眼,游離的眼神散著幽幽綠意,外人羨慕他艷福不淺,謝池墨一直深信不疑,此時,霧寧褪下衣衫,身上只穿了件紅色肚兜,肌膚潔白如雪,紅光滿面,他的呼吸由緩及重,嘶啞的喊了聲,“霧寧。”

“嗯。”霧寧開始解謝池墨的衣衫,常年領兵打仗的關系,謝池墨肩寬腰窄,紋理分明,他身子很燙,灼了霧寧的手,霧寧放慢了速度,感覺自己呼吸跟著亂了。

“霧寧。”

“嗯。”

“你很漂亮。”比他見過的所有女人都漂亮。

衣衫褪去,兩人坦誠相待,霧寧壓在他身上,密密麻麻的吻落在他額頭,臉頰,下巴,胸膛......

明顯感覺他身子緊繃了許多。

熟悉又陌生的感覺襲來,謝池墨控制不住,翻身就要把霧寧壓在他身下,霧寧反應快,及時叫住了他,意興闌珊道,“你說過聽我的。”

謝池墨又停下了,口幹舌燥的躺好。

他很熱,像在大熱天喝了酒,熱氣凝聚於小腹,燒得他渾身難受。

霧寧貼著他,唇挪至他耳後,吹了兩口氣,謝池墨身子一顫,差點沒忍住洩了出來,微張著嘴,大口大口喘氣,像是溺水,喘不過氣來似的,“霧寧......”

“嗯......”霧寧綿綿應了聲,手緩緩往下,在他小腹處繞了圈,故意拿指甲刮著他肌膚,引得謝池墨身子連連打顫。

“快些,我忍不住了。”謝池墨艱難的開口,眼裏染著濃濃的情意。

霧寧抱著他,左右磨蹭,“池墨,吻我。”

謝池墨身子難受,用力按住她肩頭湊上去,毫不留情咬了她一口,聲音粗噶,“趕緊,不然我還咬。”

霧寧撩起額前的發,扶著他身子,慢慢坐了上去。

渾身被熱氣籠罩,謝池墨像忽然開了竅,極力克制的動了兩下,然後眼冒精光,翻轉霧寧的身子,沈聲道,“霧寧,交給我來。”

有人打通那道門,他不再急切,見霧寧蹙著眉,還停了下來,頗有幾分自豪,“原來這麽回事。”

之前的醉酒,頭暈發熱,通通沒了。

屋內傳來厚重的呼吸聲,伴著女子輕微的嗚咽,求饒,哭訴,聲音斷斷續續,讓人臉紅心跳,劉賢幾人耳朵貼著院墻,交頭接耳。

劉詢道,“聽見了沒,還是世子在叫嗎?”話完,擠開劉賢,自己貼上去,被劉賢一腳踹開了,“地兒寬,擠什麽擠,一邊去。”

“好了,聽聽到底怎麽回事。”一道略微嚴肅的聲音打斷二人,黑衣男子豎著耳朵,面露凝重之色。

劉賢劉詢不做聲了,屏住呼吸,只聽屋內響起謝池墨的怒吼,聲音綿延悠長,似乎甚是愉悅。

黑衣男子眉頭一皺,壓低聲音道,“世子是不是還是不行?”

“你才不行呢,你全家都不行。”劉詢記著當日劉賢反駁他的話,此刻如數還給男子,還多加了一句。

“噓,別吵,再聽聽。”劉賢在黑衣男子發作之前及時插話,以免鬧起來影響屋內的人。

黑衣男子瞪了劉詢一眼,嚇得劉詢大驚失色,逞口舌之快不是明智之舉,得忍。

此時,屋內又響起動靜,謝池墨聲音低沈的說著什麽。

“霧寧,你真厲害。”

聽著這話,聽墻角的幾人起了一身雞皮疙瘩,這種話不都是女子稱讚男子威猛厲害的嗎?怎到了謝池墨屋裏,說這話的就成他了。

劉賢不像幾人表現得大驚小怪,讚同的附和了句,“世子爺說的倒是實話。”

語聲落下,得來黑衣男子一腳,“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,滾一邊去。”

謝池墨摸到門路,越戰越猛,樂此不疲,汗順著下巴滴落,滑入霧寧豐盈間,他眸色一暗,愈發用力。

這種事,簡直讓人沈浸其中,欲罷不能,舒服。

紅燭燃盡,天邊露出了魚肚白,謝池墨摟著霧寧,回味著方才的滋味,意猶未盡得很。

霧寧累著了,閉著眼睡得酣甜,謝池墨親親她的臉,興奮久經不散。

春香守在門外,臉紅了一宿,屋裏沒有叫水,她不敢貿然出聲提醒,天色大亮,屋裏沒有丁點動靜,春香有些拿不定主意,新婦進門,今日要去福壽園給老夫人,國公爺敬茶,眼瞅著時辰快過了,她朝守門的丫鬟招手,覆在她耳朵邊說了兩句,丫鬟點頭,很快跑了出去。

老夫人等著喝孫媳婦茶等了十年,天不亮就醒了,眼瞅著大房二房三房的人都來齊了,謝池墨和霧寧不見人影,她有些擔心,該不會昨晚謝池墨喝多睡過去了吧?

同樣擔心的還有秦嵐雲,她擔心謝池墨被掏空了身體,新婚之夜第二天下不來床,繼好男風之後,謝池墨又要戴上頂更荒誕的帽子了,念及此,她坐立不安,揉著手裏的帕子,低聲沈吟道,“母親,我去雅築院瞧瞧,春香估計忘記提醒霧寧今日還要敬茶的事兒了。”

霧寧沒有父母,不懂成親第二天要給府裏長輩敬茶乃情有可原,秦嵐雲起身,朝老夫人施禮,疾步走向門口。

昨晚喝多了的謝正均臉色憔悴,聽了秦嵐雲的話,說道,“昨日他們累得不輕,都是自家人,來晚了沒什麽,不用催不用催。”

秦嵐雲剜他一眼,怒氣沖沖走了。

謝正均幹笑了兩聲,想揚手叫住秦嵐雲,洞房花燭,霧寧定要使出渾身解數討謝池墨歡喜,依著經驗來看,沒有一天一夜,忙不完。

同為男子,他能理解謝池墨起不來的原因。

這種時候,有力氣也不能留給外人不是?

想到此,他呵呵笑了起來,笑聲魔性,屋內人莫名,杜氏撇嘴,直言道,“兒媳進門,大哥莫不是高興傻了?”

謝正均笑成這樣,真是十年難遇。

杜氏旁邊的謝正游瞅著自家大哥,總覺得哪兒不對勁。

秦嵐雲在半路遇著雅築院的丫鬟,得知夫妻兩胡鬧了一宿,氣得臉色發紫,要把謝池墨拉起來是不行了,敬茶的事兒只有往後推,倒回福壽園,中途遇著門房的人,說南寧侯府的人來了,不僅南寧侯府,平昌侯,禮部尚書,工部尚書,刑部尚書,大理寺卿也來了。

說是找謝正均有事商量。

秦嵐雲臉色微變,望著院子裏還沒撤走的紅燈籠,緊緊皺起了眉頭。

作者有話要說:

說一下,明天晚上六點更新,今晚完結悍妻,明後天完結惡漢,所以這兩天會少更點~

劉詢:國公爺,您可說錯了,世子夫人一招解決了世子,其他段數都沒使呢。

謝池墨:這種事情還分段數?霧寧,你怎麽不教我?

霧寧:來日方長……

☆、012 厚顏無恥

夏香見秦嵐雲神色凝重,手腕玉鐲上鑲嵌的寶石都快被她摳出來了,夏香朝門房丫鬟揮手,示意她退下,湊上前,躬著身子提醒秦嵐雲,“夫人,老夫人還等著呢。”

秦嵐雲又急又氣,心想都是些什麽事,提心吊膽娶個兒媳回來,才過一宿麻煩事就來了,始作俑者在床上呼呼大睡,兩耳不聞窗外事,幫兇在福壽園滿懷期待等著喝兒媳茶,一屋子人沒心沒肺,害她操碎了心,刑部尚書,禮部尚書結伴,必是沖著霧寧而來,當日謝正均應的親事,讓他自己應付他們去,她可丟不起這個臉。

思及此,她沈聲吩咐道,“把幾人大人迎去前廳,夏香,你去福壽園叫國公爺過去,我身子不舒服,回屋了。”

夏香心下忐忑,以為秦嵐雲被謝池墨和霧寧氣著了,新婚第二日,二人埋頭大睡,讓一屋子長輩久候,更別論秦嵐雲親自跑一趟屋裏二人無動於衷了,換作誰,誰都受不了。

故而,夏香沒有多想,俯首稱是,和門房的丫鬟一塊走了。

福壽園,久久不見秦嵐雲身影,老夫人急切不已,便是氣定神閑悠然自得謝正均都擰起了眉,自古以來婆媳關系不好處,霧寧不懂人情世故,秦嵐雲先入為主對霧寧存有偏見,他擔心二人在雅築院鬧得不愉快,思忖著要不要過去看看。

“老夫人,世子爺和世子夫人還未起,下午再來給您請安,夫人身子不適回屋休息了,刑部禮部幾位尚書大人來了,請國公爺去前廳。”夏香在眾人張望的目光中走進屋,屈膝稟告。

語聲一落,老夫人和善的笑了笑,而謝正均一副“我就知道”的神情,讓屋內的人心裏泛酸,新婦剛進門就端著架子不給長輩敬茶,往後還不得隔三差五拿捏她們,杜氏可不會任由人拿捏的主,故意掩嘴笑道,“雖說小兩口成親如漆似膠,蜜裏調油是好事,我們當長輩的為他們高興,可新婦敬茶認親是規矩,池墨媳婦剛進門就這樣,傳出去,知情的理解他們感情好,不知情的還以為池墨娶了個不懂禮數的人呢......”

杜氏話還沒說完,只見老夫人神色一凜,目光冷若寒冰的斜睇著她,旁邊的謝正均也毫不掩飾眼底的冷意,激得杜氏打了個哆嗦,將剩餘的話吞入腹中,不敢再言。

“昨晚酒桌上,池墨來者不拒,喝得酩酊大醉,霧寧照顧他只怕一宿沒睡,都是一家人,不能體諒體諒?”老夫人目光如炬,一字一字望著杜氏道。

杜氏訕訕笑了笑,急忙擺手為自己辯解,“母親別生氣,我昨晚貪杯多喝了兩杯,酒還沒醒,說胡話呢。”

老夫人這才收回視線,摩挲著祥雲紋底案的絲錦衣袖,淡淡道,“散了吧,明早再過來。”

杜氏心裏不服氣,老夫人這心思,偏到西邊去了,府裏成親的少爺多,哪一個像謝池墨這般胡鬧任性的,果真不是親生的差距就是大。

紅日似火,卷著熱氣兇猛而來,從福壽園到前廳,謝正均流了一身汗,行至門前,聽到屋裏幾位的談話,心裏咯噔了下,不等他反應過來,劉安淮見著他,爽朗笑出聲,“謝兄來了,沒打擾新婦敬茶吧,快來快來,我找你有話說。”

劉安淮從座位上站起身,三步並兩步走向謝正均,熱絡的掏出手絹為謝正均擦臉上的汗,目光往謝正均身上看了看,“怎麽不見池墨賢侄,他在邊溪城驍勇善戰,百戰百勝,小小年紀威武不凡,不愧是謝兄兒子,有其父必有其子啊。”

謝正均拍開他的手,幹笑了兩聲,還以為他沒聽見呢,一群老不死的想看他兒媳,門都沒有。

謝正均不動聲色,兀自在上首位子坐下,劉安淮臉皮厚極,不死心的追問新婦敬茶之事,昨日他就覺得新婦似曾相識,奈何一時沒想起來,酒桌上喝了幾杯酒,被謝池墨樂開花的臉酸著了,回到家裏,又拿出收藏的圖冊翻,忽然如醍醐灌醒恍然大悟,這畫冊上女子的身材,和謝池墨媳婦像極了。

他在禮部多年,禮部培養出來的舞姬樂師數不勝數,能吸引他註意的肯定是國色天香的美人,而能在他腦子裏流連忘返的,除了臉長得好看還得身材有料。

想著謝池墨媳婦可能是畫冊上的女子,他酒醒了大半,睡意全無,叫來小廝耳語了幾句,一個人在書房坐了一宿,從沒有過一個黑夜,像昨晚漫長。

避火圖每年只出售一百冊,如今是第四版,就他而言,這是最栩栩如生,惟妙惟肖的版本,女子冰肌玉骨,白璧無瑕,身段俏麗多姿,動情時,桃花眼水潤盈盈,如一汪春水似的撩人心弦,眉頭緊鎖,霧眉輕攏,紅唇微張,每一張,皆讓人不能自拔。

以往的避火圖側重姿勢,動作的呈現,忽略了人的五官身材,很多圖冊上男子女子容貌模糊,姿勢粗鄙,引人作嘔。

近十幾年,京城忽然流出另一種避火圖,畫面精美無暇,不誇張不張揚,細節勾勒得恰到好處,最妙的是畫中女子無論是身形還是容貌,繪得清清楚楚。

一顰一笑躍然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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